第四十二章考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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淵卓從未發覺，自己在逆境中，能如此泰然自若。被關在陰冷的石牢中，她沒有絕望害怕，而是先將小慧安撫睡下，之後便對著狹小窗戶外的朦朧月光發呆。
忽然之間，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老白的面容，便回想起臨行前，老白送給自己防身的那些毒藥。剛開始，她只是覺得有趣，便滿心歡喜地將毒藥收好！沒想到，這麽快，那些小東西便能派上用場了！真不知，是該喜，還是該憂！
淵卓對著月光，虔誠跪下，默默祈禱：希望邱煙能夠找到烏龍寨，將梁邱離平安救出！
胡思亂想一陣，淵卓也沈沈睡著了。
只覺得過了半晌，添香身邊的丫鬟便將自己和小慧叫了起來。之後，那丫頭便將兩人帶去添香的房中去了。
添香衣衫半開倚在床榻上，儼然一副困頓欲眠的樣子。
她懶洋洋道：“進去洗洗！”
小丫鬟讓小慧先站在一邊，先讓淵卓進去簡單梳洗一番後，才將小慧帶進室內。
添香繼續閉目養神，指了指身旁的衣服，道：“把衣服換了！”
淵卓身著單衣，覺得身上發冷，便聽話地抓起添香身邊的衣服，胡亂套在身上。
添香睜眼，見淵卓笨拙的樣子，忽然笑出聲來，“果然是富家小姐。”
淵卓聽得出在她的笑聲中，是嘲諷的味道。淵卓不怒反笑，扯了扯上衣的盤扣，問道：“我扣不上去，你能不能幫幫我？”
添香為淵卓準備的是一件水紅色的對襟珠花團繡衣裙，上身有幾對盤扣。
一來，是因為淵卓沒穿過這種有盤扣的衣裙；二來，是因為她身上冷，以至於顯得還笨手笨腳，所以半天扣不上一個扣子。
從一開始，她便覺得淵卓這丫頭，太過泰然自若！淵卓那般處變不驚的態度，使得添香心中發毛：越是讓人捉摸不透的人，越是可怕！
添香臉上的笑容僵住，想了想，便起身幫淵卓整理衣裙。添香將淵卓拉到銅鏡前坐下，為她梳頭。添香倒了一些濃香的發油，朝淵卓頭發上抹去，然後又熟練地綰了一個雙環髻。淵卓被那發油熏得頭暈眼花，等添香的動作停止後，才隱約看到銅鏡中映照的自己——左看右看，總覺得自己顯得不像自己了！這種陌生的打扮，雖不說難看吧，也沒有漂亮到哪裏去！
過了一會，待小慧也梳洗打扮完畢，滿身酒氣的二麻子帶了幾個人，將淵卓與小慧簡單綁住，便朝山下走去。
天將亮時，他們一行人才走到山下。這次的出口，與昨晚來時的洞口，完全不一致。淵卓斷定，上烏龍寨的路，一定不止一條！
就在淵卓左顧右盼時，二麻子用一個黑布袋將自己的腦袋罩住了。之後，他們在岸邊等了一會，直到阿瑞來了，才一起上了小船。
小船在附近一個荒敗的村子前停下。
一行人進了一會，到了一個小木屋後，他們才將罩在淵卓和小慧頭上的黑布取下。
不一會兒，外面傳來聲響，二麻子和阿瑞迎了出去，只留下幾名身材魁梧的大漢守住屋裏的兩個女孩。
淵卓環視四周，發現小木屋裏非常幹凈，連僅有的一張木桌上和木椅上，都沒有一點灰塵。透過窗戶，可以看到木屋四周有大樹環繞，難有光線投進來，看來木屋的位置非常隱蔽。
一個態度嚴厲的中年女子走兩人進來。
她身形瘦長，額頭生得高，鼻子細細尖尖，給人刻薄的感覺！她穿著深藍色的小褂長裙，上身外面套著寶藍色的緞子坎肩。
她一手端著水煙袋，微微仰著頭打量淵卓，半晌不說一句話。
二麻子沈不住氣，脖子前傾，問道：“孫大娘，這成不成的，您給句話呀！”
孫大娘將水煙袋往右邊一挪，身邊的小丫鬟立刻會意，劃了支火柴，恭敬地為她點煙。
孫大娘吞雲吐霧一陣，問淵卓：“識字嗎？”
二麻子瞥了淵卓一眼，不等她回答，便道：“這丫頭，那可是富貴人家出身呢！您別看她是西域人，這不僅識字，連那琴棋書畫，都樣樣精通呢！”
“取筆墨來。”
二麻子不知孫大娘連紙筆都準備了，心中一沈，生怕吹牛吹大了：自己生長在大禦，依舊大字不識一個！別說這西域來的女子了！還以為就憑這丫頭樣貌驚人，孫大娘再挑剔，也是能上眼了！卻沒想，孫大娘一反常態，還得先考驗考驗呢！
孫大娘眼珠子一轉，便出題道：“門外有一條小溪。你就寫一首關於小溪的詩詞吧！”
淵卓將紙鋪就在桌子上，取了筆過來，洋洋灑灑便寫了起來。
見她毫不斟酌的樣子，孫大娘漫不經心地接過染了蠟的硬黃紙，擡眼粗略掃視。
年關將至，烏龍寨遲遲不能完成樓主交代的任務，使得樓中姿色不錯的女子稀缺。孫大娘本想借此機會，好好給烏龍寨的人一個下馬威，也好討價還價！
但沒想到，這漂異族丫頭的字跡如此娟秀，又平和自然，使人看了賞心悅目。
大禦的漢家閨秀一生中，最重要的第一必修課，便是禮儀。再次，要通曉所謂的琴棋書畫。除此之外，若還能作詩作詞、通讀史書的女子，便一定是出身於名門望族的大家小姐了！
孫大娘掩飾不住喜悅，臉上終於露出一點和悅之色。她本來想著，異族丫頭嘛，就算長相非凡，也只能做個紅倌，供人把玩罷了！沒成想，這不抱希望地隨意考一考，她竟然能寫出這麽漂亮的漢字。孫大娘倒是不求這異族丫頭能作詩作詞，更不需要她通讀史書！只要學過書藝，便足夠好了！
孫大娘驚喜之下，再細讀淵卓筆下的詩句內容：“涇溪石險人兢慎，終歲不聞傾覆人。卻是平流無石處，時時聞說有沈淪。”
二麻子聽不懂孫大娘嘀咕什麽，但見她平展的眉頭又越鎖越深，暗自搖頭，看來今天帶來的兩個丫頭，是不能抵消欠樓裏的人數了！
阿瑞貓著眼看了硬蠟紙上的詩句，只覺得淵卓筆下的生僻詩句，與她柔美的字體，顯得格格不入！阿瑞倒是不似二麻子那般失望，只是懊惱淵卓：若她寫一首閨怨之類的詩詞，那多討喜呀！
孫大娘合上硬蠟紙，瞇著眼盯著淵卓看了一陣，才平緩道：“過來我看看。”
淵卓沒有躊躇，而是徑直走了過去，在孫大娘面前停下。
孫大娘近身問道淵卓身上的濃重香味，微微蹙眉。她又嫌棄地拉了拉淵卓身上的衣服，擺擺手道：“這穿的都是些什麽衣服！得了！先換身衣服吧！”
孫大娘說著，起身欲走……
淵卓上前一步，作勢攔住孫大娘，堅定道：“她得和我在一起！”
孫大娘看了樣貌平平的小慧，並沒有回答淵卓，只是給了身邊的丫頭一個眼神，便對二麻子和阿瑞道：“到外面守著吧！”
二麻子看了淵卓的背影一眼，便招呼身邊的兄弟，同阿瑞一齊跟著孫大娘出了小屋。
“您看，我們寨子欠樓裏的人，能不能……”
“不錯不錯！”出了小屋，孫大娘喜形於色，連連點頭，道：“放心吧！今年，便算你們完成任務吧！我自會與樓主說！”
孫大娘語畢，阿瑞二丈摸不著頭腦，脫口問道：“孫大娘，那丫頭這麽值當呢！”
二麻子心驚，忍不住擡手拍了阿瑞一掌，恨他話多！人家孫大娘都已經給了承諾，還畫蛇添足，多這麽句嘴！
孫大娘白了兩人一眼，道：“你們懂什麽！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中規中矩的丫頭！”
在孫大娘的印象中，西域女子大多潑辣直爽，又妖嬈美麗！在大禦，只有少數男子能接受那樣“豪放”的女子。但屋裏的異族丫頭，就憑她學過漢家文化這點，便能算半個大家閨秀。身價自然與一般的西域女子不同。
既然孫大娘滿意，阿瑞也算了卻一樁心願，便不再多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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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之間，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老白的面容，便回想起臨行前，老白送給自己防身的那些毒藥。剛開始，她只是覺得有趣，便滿心歡喜地將毒藥收好！沒想到，這麽快，那些小東西便能派上用場了！真不知，是該喜，還是該憂！
淵卓對著月光，虔誠跪下，默默祈禱：希望邱煙能夠找到烏龍寨，將梁邱離平安救出！
胡思亂想一陣，淵卓也沈沈睡著了。
只覺得過了半晌，添香身邊的丫鬟便將自己和小慧叫了起來。之後，那丫頭便將兩人帶去添香的房中去了。
添香衣衫半開倚在床榻上，儼然一副困頓欲眠的樣子。
她懶洋洋道：“進去洗洗！”
小丫鬟讓小慧先站在一邊，先讓淵卓進去簡單梳洗一番後，才將小慧帶進室內。
添香繼續閉目養神，指了指身旁的衣服，道：“把衣服換了！”
淵卓身著單衣，覺得身上發冷，便聽話地抓起添香身邊的衣服，胡亂套在身上。
添香睜眼，見淵卓笨拙的樣子，忽然笑出聲來，“果然是富家小姐。”
淵卓聽得出在她的笑聲中，是嘲諷的味道。淵卓不怒反笑，扯了扯上衣的盤扣，問道：“我扣不上去，你能不能幫幫我？”
添香為淵卓準備的是一件水紅色的對襟珠花團繡衣裙，上身有幾對盤扣。
一來，是因為淵卓沒穿過這種有盤扣的衣裙；二來，是因為她身上冷，以至於顯得還笨手笨腳，所以半天扣不上一個扣子。
從一開始，她便覺得淵卓這丫頭，太過泰然自若！淵卓那般處變不驚的態度，使得添香心中發毛：越是讓人捉摸不透的人，越是可怕！
添香臉上的笑容僵住，想了想，便起身幫淵卓整理衣裙。添香將淵卓拉到銅鏡前坐下，為她梳頭。添香倒了一些濃香的發油，朝淵卓頭發上抹去，然後又熟練地綰了一個雙環髻。淵卓被那發油熏得頭暈眼花，等添香的動作停止後，才隱約看到銅鏡中映照的自己——左看右看，總覺得自己顯得不像自己了！這種陌生的打扮，雖不說難看吧，也沒有漂亮到哪裏去！
過了一會，待小慧也梳洗打扮完畢，滿身酒氣的二麻子帶了幾個人，將淵卓與小慧簡單綁住，便朝山下走去。
天將亮時，他們一行人才走到山下。這次的出口，與昨晚來時的洞口，完全不一致。淵卓斷定，上烏龍寨的路，一定不止一條！
就在淵卓左顧右盼時，二麻子用一個黑布袋將自己的腦袋罩住了。之後，他們在岸邊等了一會，直到阿瑞來了，才一起上了小船。
小船在附近一個荒敗的村子前停下。
一行人進了一會，到了一個小木屋後，他們才將罩在淵卓和小慧頭上的黑布取下。
不一會兒，外面傳來聲響，二麻子和阿瑞迎了出去，只留下幾名身材魁梧的大漢守住屋裏的兩個女孩。
淵卓環視四周，發現小木屋裏非常幹凈，連僅有的一張木桌上和木椅上，都沒有一點灰塵。透過窗戶，可以看到木屋四周有大樹環繞，難有光線投進來，看來木屋的位置非常隱蔽。
一個態度嚴厲的中年女子走兩人進來。
她身形瘦長，額頭生得高，鼻子細細尖尖，給人刻薄的感覺！她穿著深藍色的小褂長裙，上身外面套著寶藍色的緞子坎肩。
她一手端著水煙袋，微微仰著頭打量淵卓，半晌不說一句話。
二麻子沈不住氣，脖子前傾，問道：“孫大娘，這成不成的，您給句話呀！”
孫大娘將水煙袋往右邊一挪，身邊的小丫鬟立刻會意，劃了支火柴，恭敬地為她點煙。
孫大娘吞雲吐霧一陣，問淵卓：“識字嗎？”
二麻子瞥了淵卓一眼，不等她回答，便道：“這丫頭，那可是富貴人家出身呢！您別看她是西域人，這不僅識字，連那琴棋書畫，都樣樣精通呢！”
“取筆墨來。”
二麻子不知孫大娘連紙筆都準備了，心中一沈，生怕吹牛吹大了：自己生長在大禦，依舊大字不識一個！別說這西域來的女子了！還以為就憑這丫頭樣貌驚人，孫大娘再挑剔，也是能上眼了！卻沒想，孫大娘一反常態，還得先考驗考驗呢！
孫大娘眼珠子一轉，便出題道：“門外有一條小溪。你就寫一首關於小溪的詩詞吧！”
淵卓將紙鋪就在桌子上，取了筆過來，洋洋灑灑便寫了起來。
見她毫不斟酌的樣子，孫大娘漫不經心地接過染了蠟的硬黃紙，擡眼粗略掃視。
年關將至，烏龍寨遲遲不能完成樓主交代的任務，使得樓中姿色不錯的女子稀缺。孫大娘本想借此機會，好好給烏龍寨的人一個下馬威，也好討價還價！
但沒想到，這漂異族丫頭的字跡如此娟秀，又平和自然，使人看了賞心悅目。
大禦的漢家閨秀一生中，最重要的第一必修課，便是禮儀。再次，要通曉所謂的琴棋書畫。除此之外，若還能作詩作詞、通讀史書的女子，便一定是出身於名門望族的大家小姐了！
孫大娘掩飾不住喜悅，臉上終於露出一點和悅之色。她本來想著，異族丫頭嘛，就算長相非凡，也只能做個紅倌，供人把玩罷了！沒成想，這不抱希望地隨意考一考，她竟然能寫出這麽漂亮的漢字。孫大娘倒是不求這異族丫頭能作詩作詞，更不需要她通讀史書！只要學過書藝，便足夠好了！
孫大娘驚喜之下，再細讀淵卓筆下的詩句內容：“涇溪石險人兢慎，終歲不聞傾覆人。卻是平流無石處，時時聞說有沈淪。”
二麻子聽不懂孫大娘嘀咕什麽，但見她平展的眉頭又越鎖越深，暗自搖頭，看來今天帶來的兩個丫頭，是不能抵消欠樓裏的人數了！
阿瑞貓著眼看了硬蠟紙上的詩句，只覺得淵卓筆下的生僻詩句，與她柔美的字體，顯得格格不入！阿瑞倒是不似二麻子那般失望，只是懊惱淵卓：若她寫一首閨怨之類的詩詞，那多討喜呀！
孫大娘合上硬蠟紙，瞇著眼盯著淵卓看了一陣，才平緩道：“過來我看看。”
淵卓沒有躊躇，而是徑直走了過去，在孫大娘面前停下。
孫大娘近身問道淵卓身上的濃重香味，微微蹙眉。她又嫌棄地拉了拉淵卓身上的衣服，擺擺手道：“這穿的都是些什麽衣服！得了！先換身衣服吧！”
孫大娘說著，起身欲走……
淵卓上前一步，作勢攔住孫大娘，堅定道：“她得和我在一起！”
孫大娘看了樣貌平平的小慧，並沒有回答淵卓，只是給了身邊的丫頭一個眼神，便對二麻子和阿瑞道：“到外面守著吧！”
二麻子看了淵卓的背影一眼，便招呼身邊的兄弟，同阿瑞一齊跟著孫大娘出了小屋。
“您看，我們寨子欠樓裏的人，能不能……”
“不錯不錯！”出了小屋，孫大娘喜形於色，連連點頭，道：“放心吧！今年，便算你們完成任務吧！我自會與樓主說！”
孫大娘語畢，阿瑞二丈摸不著頭腦，脫口問道：“孫大娘，那丫頭這麽值當呢！”
二麻子心驚，忍不住擡手拍了阿瑞一掌，恨他話多！人家孫大娘都已經給了承諾，還畫蛇添足，多這麽句嘴！
孫大娘白了兩人一眼，道：“你們懂什麽！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中規中矩的丫頭！”
在孫大娘的印象中，西域女子大多潑辣直爽，又妖嬈美麗！在大禦，只有少數男子能接受那樣“豪放”的女子。但屋裏的異族丫頭，就憑她學過漢家文化這點，便能算半個大家閨秀。身價自然與一般的西域女子不同。
既然孫大娘滿意，阿瑞也算了卻一樁心願，便不再多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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